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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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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这两个浑身都是黄土的人终于从那漆黑的小房间里逃了出来。眼前出现的,是一个典型的粗结构庭院。红色的砖将整个庭院围了一个圈,还隔离出不少囚牢。每个囚牢都有一扇铁囚门关着异族。此时的龙一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古罗马的斗技场,因为对着正门的位置,一个浑身披着黑色裘皮全身武装的高大战士就坐在那里。

“看来只有打倒他才能出去了!”龙一头也没回,缓步向前道。黑战士此时似乎听到了这句话,朝着龙一的方向瞪了一眼。光是这一瞪带来的杀气,就令欧弥娜一时间全身发软,怕地完全站不起来。她看着龙一视死如归地前去,也没能说出一句话。

天空很切实际地响起了一声闷雷。正如之前龙一所判断的一样,今天会下雨。没错,眼下正是要下一场暴雨。狂风扬起的风沙扫荡过整个庭院,那名黑色的战士在这时也扯开了自己身上的锁链,从依靠着墙边的姿势变着完全站直了身。

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大。

“鄙人名叫单增,是咱家主人赐予的名字。”黑战士见龙一缓缓走来,便拔出了自己的廓尔喀弯刀道。

“在下龙一,主公可是皇家!”龙一丝毫不示弱,虽然狂风早已经将其额前头发吹至凌乱。单增么?果然看外表就觉得像是亚种族中的一支,那频频出现善战之人的藏人名门。尽管自己面对的是比自己高大数倍的对手,但也完全没有退缩的可能。

“看来你根本没有惧怕我这般的力量呢……”黑色的头发完全将单增的双眼遮住了,让人完全看不清此时的他是怎样一个表情。面对眼前这位浪人的挑战,他也缓缓向前走去。

“因为在下曾经是一名武士!”

“好啊,那就来啊啊啊啊啊!”

两人在嘶吼间拼杀到了一起。刀与刀的碰撞声伴随着狂风,像是奏响了一首战歌。随着战歌节奏的越变越快,龙一不得不屏住呼吸小心应付。单增手里的廓尔喀弯刀不大,但是却因为其体型壮硕而拥有实质上的劈砍力。龙一在招架的同时,都免不了被迎面砍来的刀锋划到。这一来一去好几回,龙一慢慢变得弱势,只好利用自己灵活的身形进行躲避。

但这一计划似乎也完全在单增的判断范围内。见龙一忙着躲闪,单增获得更多的机会进攻。只见他那握紧了的左拳直接朝退闪中的龙一挥出,龙一哪知道单增会忽然间来这一拳,只好硬硬吃下。

顿时间内,龙一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拧成一团,一口鲜血喷出,溅到了庭院的黄沙地上。眼神迷离间,他看到站对面的单增被自己脖子上的枷锁所困,这才捡了一条命。

雨,在这个时候开始下了。硕大的雨滴像子弹一般从天空砸落,击打着龙一的脸。而就在这迷离间,龙一在天空中看到了一张他熟悉的脸。

主公?

单增的叫嚷声在此时变得模糊,龙一的耳边响起了主公当年说过的话:

“龙一,因为你不是我的奴隶,所以我才会要给你足够的自由啊……”

我,是自由的么?

看着眼前的单增因为嗜血失去理智,不断地用力想要挣脱锁链的样子,龙一从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是幸运的。为了自由,作为武士的信条我要从这个牢笼中走出去!龙一靠着手里刀的支撑下重新站了起来,仰天长啸一声:

“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
重新从雨中站起来的龙一,对着脚下的大地一发蹬起。刀尖划破雨帘,直朝单增的颈部砍去。单增一个侧身退步,右手也同时作出了反应。只见那锋芒交错间水花一颤,两人同时跳开。

没等单增站稳,龙一再次向前对其挥出了手中的刀。雨势在这时开始越来越大了,期间还伴随着阵阵闷雷声。而这雨中的战斗,已经只能够靠着无数次刀与刀的碰撞声来判定回合了。因为光凭肉眼,只能看见两个人厮杀在一起难解难分。

一个炸雷忽然间划破了长空。雷光之下,龙一抓准了单增收手回刀的缝隙,一个俯身朝其腰间砍去。单增只好硬着头皮徒手接刀,但谁料这一招其实乃是虚招。龙一直接反手朝上,对准了单增左颊的缺口挑起,单增躲闪不及只好将头一偏,那刀锋不偏不倚刚好在其左眼前划过。

一缕黑发伴着鲜血滴落在地上。随即也响起了单增诡异的笑声。“呵呵呵呵呵呵……好久没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了,我真是超级兴奋啊!”单增笑着将自己额前的头发抹向头顶,额前露出了一道道令人恐惧的伤痕。这些对于战士来说犹如勋章一般的伤疤,不知为何却令敌手产生了一种此人散发出鬼神之气的错觉。

颤栗!颤栗!颤栗!

但作为武士,也是不得不战的!

龙一再次深呼吸了数次,调整了自己的气息后再次屏息。他缓缓地将自己的刀收回了刀鞘之中。如果就这样拖下去,必然是死。此时能令战局立即结束的,也就只有依靠拔刀术这一招了。

作为对手的单增虽然想继续向前进攻,但是发现此时的龙一,已经站在了锁链最大范围之外的两身距离外了。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回合的单增也越发冷静下来,面对龙一浑身散发出气场他缓缓闭上了双眼。这种只有靠气迸发的一瞬间做出的攻击靠视觉已经很难捕抓到了,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磅礴大雨的天气。

“喝呀!”

雷光的闪耀间,站在远处的欧弥娜看到了这样一个景象:龙一在一瞬间踏出了右足,腰间的刀跟着被右手抽出,单增在这一瞬间也马上做出了反应,对着迎面劈砍过来的刀也重重地挥出了自己手中的廓尔喀弯刀。两刀在划破雨水的同时击中了对方,龙一的刀稍稍挑起,沿着弯刀的刀刃游刃而上,直指单增的眉心。单增来不及反应,只能退后一步,但这完全没办法来得及躲闪,刀尖就这样砍入额头那恐怖的伤疤内,鲜血迸出!

“啊啊啊啊啊!”单增捂着自己的额头惨叫着跪下了。不过远远的看,龙一并不像是下了杀机。当欧弥娜反应过来时,龙一已经如落汤鸡一般站在自己面前了。眼前的龙一完全不像刚刚那杀气凛然的龙一,更多的是像初次见面时的那个落魄浪人。

“我们走吧……”龙一催促道。

就在这时,龙一在这靠墙的位置发现了一件自己熟悉的东西,于是他推开了柄状的东西,然后默默念叨着自己的名字,“记得最后一位,好像是这个圈……”

一辆载具的灯光贯穿雨帘,直直地向俩人射了过来。龙一先是一惊,慌乱中从桌子上跳了下来。此时前路已经被封,后方是否还有路……

“快走吧!后院还有一条路,只要你们爬上墙头!”单增忽然间向着两人大喊起来,“既然赢了我,就不要死在这里!”

欧弥娜点了点头,二话不说向后院冲去。

“你不用等在下么?”被抛在后头的龙一连忙呼唤道。

一顿仓猝后,俩人赶到了那所谓的后院出路:一堆废弃的牢笼靠着墙横七竖八地摆放着。只要你们爬上墙头……龙一这才明白刚刚单增的话是什么意思。

费了好大力气爬上了这墙头,而在这墙之外的是一道陡坡,陡坡之下则是天人所用载具专用通道。“事到如今,也只好信仰着自由一跃了。”欧弥娜抹去了自己脸上的雨水,打了个喷嚏道。这时她才发现,龙一的腿上已经流血了,“这是刚才……”

“不,已经没有关系了。你就在这里等着,很快就有人来接走你的……”龙一的话还没有说完,他瘸着走向墙头纵身一跃。在那雨声之间,欧弥娜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:

“我已经想明白了,这大概就是我浪人流浪的终点吧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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